“星斗如何统治着你我的命运哪!” 张躬仰望着夜空, 轻轻地说, 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波光的湖泊。 “这人生的一半, 我们消沉在这无尽的黑暗的森林。旅途辗转, 我看见许多前人的脚印, 甚至我听见不远 处同路人的熙攘, 然而, 没有什么能驱散我的沉闷。是的, 一切都不能使 我离开我的起点更远些, 或者使我距离终点更近些。”
“我只是想,在活着的时候我的灵魂是站立着的, 不管我们的身躯是 什么姿势。” 他所爱的人回应他, 那是他的老妻。他们遇见彼此的时候是在弱冠之年, 转眼发鬓就白了。他看着自己忠诚的伴侣。 “你我关心的也不相同。你是向世界, 向你自己,要求一个完全自由的灵魂……但你毕竟不是创造灵魂的那位。” 张躬说。“创造灵魂的……” 妻子默默地说, 过一会儿, 又问, “那你关心的究竟是什么?”
“我关心的, 是人生突然耗尽, 却什么也没有达 “ 但是, 你看, 天上的星斗都是按照时空的格律, 天体的力学, 按部就班地运行。我们这些人, 不也应是这样吗, 出生, 求知, 成家, 立业, 死亡。我们只是这个巨大体系中的一部分。除了这 一层, 我们还能有什么意义呢?”
“ 所以 我可以确定, 我们要找的, 一定是这个体系之外 的。” “神吗? 祂存在吗? ” “你知道, 柏拉图与我们是一样的人, 他推断, 人对于永恒, 真实, 美善的追求, 是因为我们的灵魂来自那样的理想之乡, 导致当我们只能活在这个现有系统内时, 如同被缚于洞穴里, 长久与实体的影儿为伴, 终久不能满足。”
妻子笑了。“就像我常常着急你,不是百分百理想的先生吗? 就像你常常气恼我这做太太的, 这样那样的亏欠?” “是啊, 钟情如你我, 尚且不能在对方身上得着完全的满足。因为只有完全的爱, 才能产生完全的爱的对象, 完全的配偶。完全的爱, 其实就是我所说的实体。”张躬说。 “你是不是太绝对了。这么老了, 还在找完全, 还在找实体。” 妻子了解他, 忍不住担心他。“太晚了么? 迟了总比没有好。希望还来得及。” 张躬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