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神里的栖居

在神里的栖居

飞翔的梦想

我生长在江南古城一个退伍军人的家庭,从小就盼望考上大学,离开家乡,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十二年寒窗,我如愿考上杭州一所大学攻读生物。不久,我的兴趣从生物转向文学,爱上文学名著,开始创作诗歌。身在西子湖畔,空对着满眼湖光山色、烟柳画桥,心只念英文考试、出国留学。最终我如愿以偿,获全额奖学金,赴美东一所常春藤名校攻读生物博士学位。

一切似乎十分顺利。我的博士导师年轻有为,先后师从三位诺贝尔奖获得者。我的博士课题是应用基因遗传工程改造的动物实验,来研究大脑的学习记忆机制,这是生物领域的前沿课题。当时我满有雄心壮志,似乎前程似锦。

实验初期,我培养的转基因老鼠有记忆增强的表现,这结果让导师喜出望外。他不仅鼓励我去参加世界神经学年会,还提议为此课题共同申请一项技术专利。同时,他知道我对文学艺术的爱好,就很慷慨地买了艺术博物馆的年票送我,让我有机会接触西方现代著名画家的作品,还送给我一大堆英文诗集,让我十分感动。研究成果,导师关怀,文化精粹,我有如在飞翔的梦中,仿佛人生的船即将直挂云帆济沧海。

破碎的现实

二〇〇一年九月十一日,我发现实验室空无一人,后来才知道纽约发生了震惊世界的“9·11”事件。一个月后,我去纽约现场看到一个庞大乌黑的坑,周围铁栏杆上贴满悼念的花朵和诗歌,那情景正如诗人所写,“我用残损的手掌摸索这广大的土地:这一角已变成灰烬,那一角只是血和泥。” 我为无辜死去的人深感难过,回去后,我写了一首诗,慨叹人类文明的悲剧,内心深处充满了对日渐疯狂与邪恶之世界的绝望。

那时我开始怀疑自己所热衷的科学工作的价值,也慢慢感受到在美国工作学习的压力。导师为了要提升,将大量工作压到我和另一位博士生身上,我俩成为实验室主要的依靠。同时导师想尽办法拖延我们文章的投稿,借此延缓我们的毕业。同组的美国博士生不堪逼迫,主动要求退学。对于我这样一位国际学生,退学是不可能的,我也不愿放弃正在研究的课题,无助又无奈,只好忍耐。出国前我还天真地抱着作科学家的梦想,如今只觉得科学研究至多就是一分工作而已。无独有偶,国内又传来母亲重病缠身的消息。这一切的事,让刚满三十岁的我,顿觉心力交瘁。作诗成了我生活惟一的寄托和发泄。

灵、光与生命

确定毕业的同一年,我的诗选在国内朋友的协助下,找到出版社准备出版;博士后的面试过程也十分顺利。在选择去向时,身边的人都鼓励我去哈佛大学,我却执意去加州大学尔湾分校一位老教授的实验室。因为这位教授是美国科学院院士,在记忆神经领域有四、五十年的研究历史。

二〇〇五年五月,我们家迁到了南加州的一个小城。初到加州,我和新结识的朋友,时常四处旅游。一次在红杉树公园,撼于千年古杉的巨大,我忽发奇想,如果神真的存在,一定是住在这有巨大古树的深山之中。虽然外面短暂的快乐让我心情有了一丝放松,但每当夜深时,我内心还是被一个莫大的黑暗和孤独感所吞没。

八月底,我突然想起一位住洛杉矶的国内大学校友,他是一位基督徒。一经联络,九月初,这位校友和他妻子便从洛杉矶开车来看望我们,当晚还带我和妻子去参加一个家庭聚会。聚会中的基督徒彼此仿佛是一家人,我的好友也被他们唤为“弟兄”,听起来十分亲切。大家唱完诗歌后,开始分享一周的经历,我也说出最近在红杉树公园的感受。听完,他们都笑了,并对我说“神是灵,神不住在深山里,也不是高高在上或遥不可及,祂就住在我们心里。”这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。他们继续解释,人有灵、魂、体三部分,其中灵是用来接触神并盛装神的。我当时虽然似懂非懂,里面却忽然一亮,原来“神是灵”。

从此以后,我与妻子每周五晚都参加他们的家庭聚会,并且会问很多问题,问人生、苦难、善恶、世界起始与结局。与我接触的弟兄约有十几位,他们信主的见证真实感人。为了有更深的认识,我也开始翻阅新约圣经。有一次,我读到约翰福音一章一节,“太初有话,话与神同在,话就是神。”起初不明白,后来听弟兄分享说,神创造世界时,说有光,就有了光,万物都是借祂的话成的。这简单而深刻的话,一语道出神是一切造物的源头,让我深深被吸引。

一晚,我从实验室回家,感觉身心疲惫,便躺在沙发上读约翰福音,读到一个关于耶稣医治瞎子的故事。故事的神迹并没有吸引我,吸引我的是耶稣所说的话:“我为审判到这世上来,叫看不见的可以看见,看得见的反瞎了眼。”(约九39)祂接着回答法利赛人说,“你们若瞎了眼,就没有罪了;但现在你们说,我们看得见,所以你们的罪还存在。”(41 节)我后来想了许久,是啊,不信神的人,不真是自以为懂得一切么?耶稣要我看到自己内心的眼瞎,才能真正医治我属灵的眼瞎。我里面茅塞顿开,喜得从沙发上跳起来,为这充满智慧的话拍案叫绝。

从此,我每周都盼着去参加聚会,喜乐地和他们探讨神和圣经。有一晚,当诗歌唱到“神是生命”时,我被震住了。神是灵,是光,还能理解;但对于神是生命,我从未想过,也无法理解。散会前,弟兄姊妹亲切地问我何时受浸,我顾左右而言他。就在那时,一位来美短期交流的大学教授突然说,“我愿意接受主。”当晚我们刚读到路加福音十五章,慈父迎接浪子回家的故事。这位教授见证说,在中国传统理念中,浪子回家时,父亲总要严加训斥或要求他认罪;圣经里描写的神,却是满了爱,因此他愿意接受主。他受浸的那一刻,我突然领悟,正因为神是惟一永恒的真理,是永恒不朽的生命,所以祂才是真正的生命。神的话再次让我内心获得一种超越的自由与释放。第一次亲眼看人受浸,内心却有一丝怅然,不禁自问,是否今晚浸入水里的本该是我呢?

生命的种子

感恩节晚上,我和妻子去那位住洛杉矶的校友弟兄家作客。一起参加聚会后,回到他们家看一部录像,是介绍一位Howard Higashi 弟兄的生平。有一点让我深受感动的是,当有人责问他为何这样热情地赞美神,他回答说,“为何我年轻时批判辱骂神,没有人指责我,现在我这重生的人赞美神,又有什么过错?”我为他对神一腔炽热的爱所折服。是啊,热爱神,赞美神,又有什么过错呢?我也曾是罪人和瞎子,因为无知,也曾写诗轻慢神。然而神如此富于怜悯,仍然给我机会认识祂,以祂的话启示我并赐我喜乐,祂是配得赞美和荣耀的!

晚上,听了他们夫妻在主里认识与结合的见证,传奇而满了神的祝福,内心为这位老友感到非常喜悦。临睡前,我读了他们家书架上一本名为《生命树》的书,说到圣经里有一条生命的线。在创世记里,神把人放在生命树前,希望人接受祂这生命树作人永远的生命。我这才意识到,神是光,是话,是真理和公义;但神更有一个心意,就是要人接受祂作人里面永远的生命,借着这神圣生命的种子,我们可以被祂变化、圣别,能有祂的生命和性情,原来受浸有这么多的意义!我原以为受浸只是加入一个宗教团体的仪式,真是失之千里。当晚,我难以成眠,约翰福音三章六节的话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出现,“从肉体生的,就是肉体;从那灵生的,就是灵。”

聚会一段时间之后,时常有弟兄姊妹告诉我,平时的我十分忧郁,聚会时却好象变了一个人,非常快乐。我也感觉,似乎一切问题在聚会中都能找到答案。十二月初的一个晚上,一对圣徒夫妇邀请我去他们家吃饭。他们除了帮我修手提电脑外,还陪我读林后三章十六至十八节,“但他们的心几时转向主,帕子就几时除去了。而且主就是那灵;主的灵在哪里,哪里就有自由。但我们众人既然以没有帕子遮蔽的脸,好象镜子观看并返照主的荣光,就渐渐变化成为与祂同样的形像,从荣耀到荣耀,乃是从主灵变化成的。”我感到句句满了从神来的亮光。当晚,我回家后便开始呼喊主耶稣的名,回想自己的经历,不禁泪流满面;祷告求主除去我一切的帕子,学习完全转向主,使我能返照主的荣光。从那以后,我内心的疑惑渐渐减少,取而代之的是更多喜乐和享受。

父神的大爱

二〇〇五年十二月十七日下午,我和妻子开车去参加南加州的福音聚会。到场时,那位校友弟兄已经远远地在向我们招手。当时看到他消瘦的身影,我的内心被他的关爱所感动。我俩被引到第一排,看见很多认识的弟兄姊妹也都来了。座谈会结束,弟兄姊妹都来关心我何时受浸。我回答说,主对我说,受浸的时间由妻子决定。他们便转问她,她不知如何回答,只好说随我。

晚饭后,一位弟兄以路加十五章父亲迎接浪子回家的故事,来讲述神对人十二方面的爱。我一直侧着脸注意妻子,想着为何主对我说,受浸时间由她来决定呢?聚会接近尾声时,弟兄邀请所有相信的人起来宣告,我惊奇地看见自己的妻子站起来,勇敢地走到前面。我感到激动并喜乐,满心赞美主。在姊妹们的关心和鼓励下,妻子决定受浸。我立刻领悟到主对我的话里,包含着对我和家人的爱,祂的美意是让我和妻子一起受浸,进入神的国,同享神的恩典。

受浸后,我每天清早起来读圣经,三个月便将圣经读完一遍。后来,开始和弟兄们晨兴,一起享受主的丰富。我也开始学习祷告,越祷告,与主越亲近。

有一位说英语的弟兄想每周一晚陪我读创世记,但我没有英文圣经。有一天我在书房翻阅圣经,一位弟兄看见,就过来关心询问,我将情形告诉他。等我在停车场准备离去时,那位弟兄突然跑来,将一本厚厚的英文圣经递给我,便转身离去。我呆在那里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眼泪不由落下。让我感动的是,我已经受浸,不需特别关爱来吸引我信神,我也并非负担不了这书的价钱,而这位弟兄马上要举家迁至欧洲传福音,家里并不富有。回家路上,我眼泪流个不停。一到家就和妻子商量,取了现金,一起登门去还给这位弟兄。他们夫妇与我们谈至深夜,他们说,“我们能够爱人,是因主先以祂的大爱爱了我们,以后如果有人需要圣经,你们也可以送人。”他们不肯收下钱,还分享了很多服事主的经历。此后,我开始学习在校园传福音,接触人;借着参加特会、训练,遇到更多爱主的弟兄姊妹,也看见他们真切的彼此相爱。我常被弟兄姊妹爱主的心所激励,愿意这生命的流,借着我流给朋友家人,使他们也能认识这位活神。

神里的栖居

回想这一年的生活,实在满了主的怜悯和大爱。德国存在主义美学代表人物海德格尔曾经说,宇宙没有人类,依然运转如故,人类在大地上存在的最高意义,就是诗意地栖居。那其实是不认识神的诗人没有答案的答案。而今,我已找到真正答案:人存在的最高意义,乃是住在基督里,并与祂成为一灵。以往我对人性的堕落感到绝望,如今在基督里我看到了真实的盼望。主的灵是如此光明,驱尽了困迫我内心多年的黑暗和悲伤。我与爱主的信徒一起过召会生活,是如此真实和甜蜜。我要大声见证,人类的最高存在意义,乃是在神里的栖居!

(Timothy)